丫律师北京浮生记

题记：

“北京浮生记”是一款很老的小游戏，玩多了几次便觉得有些乏味。尽管如此，有时候我还是会玩一盘，权当是熟悉一下北京的地名。从老家来到北京，一切从头开始，颇似这个小游戏的情节。在这个巨大的城市里面，果然有一种漂浮的感觉。虽然，我是一个律师。
一

拖着两只沉沉的大行李箱走出北京西站，迎接我的是明晃晃的太阳和满城的飞絮。五月的京城，已经是如此的热情奔放，让人对即将到来的盛夏不由得满怀忧思。飘飘洒洒的白絮，如果是出现在垂柳依依、烟雨蒙蒙的西湖边，可能增添诗情画意，但是在这车水马龙的大街上随风飞扬，倒把北京城变成了一座巨大的弹棉花的作坊。不知道当年负责京城绿化的那位官爷是诗人出身还是当过棉花店的伙计，总之我是爱死他了。

在这样的一个日子里，我来到了京城，而且还打算一直呆下去。这一天是公元2009年5月2日，农历的四月初八，佛诞。

把行李撂在旅馆里面，吃完早餐就上街租房子。找到一家房屋中介，看了两处就决定了。大热的天，没有那个耐心四处窜来窜去，差不多就行了。

我相中的房子在东三环，据说是以前北京某工厂的宿舍楼，边上是宽敞的大马路，一两百米之内有好几个公交站台，地铁口也在附近。外面是繁华的大卖场，高档写字楼，流光溢彩的夜店，车水马龙，里边却别有洞天，排着几溜看起来有着几十年历史的平房，过道里有摆小摊的，晾衣服的，坐着唠嗑的，原汁原味的老北京平民生活。一到傍晚，路边就支起了夜宵摊，空气中散发着烧烤的浓香。这里没有保安，但是巷口有一家据说是24小时营业的成人用品小店，店主目光如炬，估计一般的小贼也不会来光顾。

我租的这个房子是一居室，楼道挺破旧，房间里面差强人意，几年前房主因为结婚简单地装修了一下，看上去还算干净整齐。到对面的超市里面买回一大袋生活用品之后，基本上就可以住人了。房租两千多一个月。

刚来的时候，看见楼道口有一个小门，里边亮着灯，我满怀好奇地顺着台阶往下走，感觉空气开始变得潮湿和阴冷，原来是地下室。过道的两旁有一间间亮着灯的屋子，挂着破败的门帘，看不清里面是什么样子。公用水房的水哗哗地流着，可疑的小动物在黑暗中逡巡。一位穿着背心短裤的中年男子警惕地问我找谁，我说不找谁，参观一下。那男子很不高兴地说，有什么好参观的啊？我赶紧溜走。后来我才知道，地下室房租很便宜，一间屋子一个月才两三百，住着挺受罪的。

哎，为了今后不住进地下室，我得加油啊。生活就是如此残酷。


二

收拾好了屋子之后，该去上班了。

我已经有多年没有这么正规地上班了。刚入行的时候，为了在师父面前好好表现，也装模作样地每天准时到律所上班。坚持了没几天，师父不怎么到所里来，我也就犯不着假正经了。自立门户以后，更是随意，反正律师上班不用签到。除了开庭或者其他重要的事情，每天早上都是睡到自然醒，或者是被当事人的电话给闹醒。不慌不忙地洗漱，闲庭信步一般溜达着上班。后来干脆连所里都不去了，自己在家里办公，夏天光着膀子，踢踏着拖鞋，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只有当事人来访的时候，才火速穿上衣服，做回正人君子的样。

现在不一样了，这是北京，是大所呢。出门的时候，对着镜子认真地梳洗一番，西装革履，衬衫一尘不染，胡子剃得干干净净。人是变得精神帅气了不少，只是脖子被领带勒得气闷。我还真不大习惯衣冠楚楚的自己。

挤公交的日子又回来了。我也很久没有挤过公交车了。在老家，没买车之前以打出租车为主，车费便宜，最早是三块钱起步，后来涨到了五块钱也能承受。二十块钱就可以把市区转个遍。后来买了车，更是变得娇贵了，半里路的距离都要司机开车过去。

一夜回到解放前。唉。

公交站台上排着长长的队伍，这是在其他的城市难得一见的景观。北京有勤劳的交通协管，舞着小红旗指挥大家排队。看见这两个敬业的协管大姐，我心里有些感慨。她们的工作很枯燥很累，也很卑微，但是她们一丝不苟，热情而又耐心。她们的脸日晒雨淋，已经成了黑红色，以至于我无法确认她们的年纪。她们辛劳一天后，家里应该还有繁重的家务在等着，真不容易啊。她们才是社会的脊梁。而我们这些所谓的社会精英，P都不是，却过着奢华糜烂的生活。在劳动人民面前，我这个伪精英感觉到了一股无形的力量。无论生活是什么样子，都要积极面对！

北京的公交车费估计是全世界最便宜的了。偌大的一个城市，不论你坐到哪里，上车都是一块，刷卡的话只要四毛钱！地铁也只要两块钱。解放区的天，真是明朗的天。首都人民真有福，我们这些外来人口，也跟着首都人民沾光了。

当然，在这样的城市里坐公交，想要有个座，几乎是奢望。就算运气好，趁着人家下车，眼疾手快地占了个座，不一会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大爷或者老大娘站在你跟前，你也得乖乖地起立让座。如果胆敢视若无睹，那就等着被群众雪亮的眼光给杀死，被唾沫星子给淹死。我这人，从来不与民意为敌！

好在律所离住处只隔着一个环，坐公交只有几站路，所以站着过去也不算太难受。唯一有点伤脑筋的是，我精心选择的这条公交线路，不能直达律所楼下，还有20分钟的步行路程。虽然走路也是一种锻炼身体的方式，但是背着沉甸甸的电脑包，赶起路来也不是那么气宇轩昂。得了，还是倒个车吧，就一站路。

路上有些行人戴着口罩。新闻上说，猪流感形势严峻。为了避免影响到猪肉的行情，进而导致农民兄弟的收入减少，政府煞费苦心地将“猪流感”换成了一个老百姓记不住的洋名。唉。我六年前去深圳，没多久就闹起了SARS（一说是禽流感），这会儿我来北京了，又闹起了猪流感。这些动物怎么跟我感情如此之深啊，我一背井离乡，它们就感动，弄得全世界都不太平。我也没啥好说的了，它们再感动，我还得一如既往地吃它们的肉。就是觉得怪对不住世界人民的。尤其是遥远的墨西哥人民。

三


律所在东四环，一幢不错的写字楼。底层有一个超大的卖场，我进去转了一圈，花了好长时间才找到出口，出来的时候冒了一头汗，搞什么名堂嘛，我买一瓶洗发水花了差不多半个小时呢。下次这种东西我还是到路边小店去买算了。

大厦边上有肯德基和一些其他的连锁店。马路对面却是一溜破破烂烂的小排档。卖烟酒的、烧烤的，小吃的、廉价服装的。这就是北京，大雅大俗，两个世界，却相安无事，和平共处。

我在楼下的肯德基吃过中餐，第二天中午又到大厦五楼的一家餐厅吃工作餐。肯德基虽然我喜欢，天天吃也反胃。工作餐更是味同嚼蜡，一份辣子鸡丁，我愣是没吃出一丝鸡的味道来。周围用餐的一个个都是绅士淑女，斯斯文文，彬彬有礼，餐厅里面只有碗勺轻轻碰击的声音。我受不了这样的气氛，虽然门口迎宾的小姐貌若天仙，眼波流转，我还是跑到马路对面的排档上吃饭了。

小小的店面，人声鼎沸，客人在高谈阔论，吆五喝六，服务员窜来窜去，不亦乐乎，厨房里的抽油烟机呼呼作响，时不时传来锅勺敲击的声音和热油爆炒的嗞啦声。老板娘虽然没有对面餐厅的姑娘那么水灵白嫩，却也风韵迷人，笑容可掬。菜的味道正是我喜欢的浓烈刺激。我不由得大呼过瘾。吃饭嘛，要的就是个气氛，我承认我是个俗人！

律所几乎占了整整一层楼，分为一区和二区，有几百号人，服务设施齐全，算是个大所了。我的办公室在新区，虽然只有十几个平米，也花了我几万大洋呢。所里给我配齐了除电脑以外的全部办公用品，办公室里还放了个小盆栽，每天都有保洁过来打扫卫生、给盆栽浇水。关上门，我就是这个屋子的主人了。

保洁员过来给我打扫卫生的时候，得知我是江西人，倍感亲切。虽然我们不是一个省的老乡，但是她老家和我隔得不远，只有三四个小时的车程。我们聊了起来。我问她来了多久了，她说来了一年多了。老家的房子被拆迁了，所以就到北京来了。那些拆迁的人，跟土匪一样哦。说着说着，她的眼睛红了。我不免有些唏嘘。临走的时候，我拿出两个苹果给她，她一再推辞，我还是硬塞进了她的口袋。

这个保洁员，我又无法确认她的年纪，我喊她大姐，心里还是有些不安。前两天我在租房的时候一直管房东喊大哥，最后一看身份证，比我还小五岁。把我给臊得。虽然本帅哥的年纪经常被人误读成80后，但也没必要诚心地去做人小弟啊。这个所谓的大姐，也许比我小很多呢，看上去已经是饱经沧桑。

律所有不少漂亮的女孩子，我经过的时候还是目不斜视。我必须要纠正一下我以前的看法了。我一直认为，学法律的女孩子没几个看得过去的，但是，自从司法考试大放水之后，一些漂亮的女孩子混进了律师的队伍，也算是件好事。

京城里面的美女真多。我到过全国所有的据说是盛产美女的大城市，从来没有见过如此之多的美女。在上海，在深圳，在杭州，在苏州，在成都，我甚至蹲坑守候在写字楼最集中的地方，指望着能够一饱眼福，每次每次，我都失望而去。当地的朋友跟我解释，美女都被金屋藏娇了哦，美女哪会大白天的跑出来呢。

但是在北京，随便走在哪里，不时都有美女扑入你的眼帘。公交车上，小饭馆里，天桥上，马路边，电梯里，一不留神，一位美女就袅袅娜娜地过来了，目不暇给啊。这北京的美女咋就会大白天的跑出来溜达呢。当然啦，也有长得东倒西歪的，但是人家有气质啊，昂首挺胸的，精神着呢。

北京，我爱你，就冲着街上这些如花似玉的美女，我就爱上你了。

“看见这两个敬业的协管大姐，我心里有些感慨。她们的工作很枯燥很累，也很卑微，但是她们一丝不苟，热情而又耐心。她们的脸日晒雨淋，已经成了黑红色，以至于我无法确认她们的年纪。她们辛劳一天后，家里应该还有繁重的家务在等着，真不容易啊。她们才是社会的脊梁。而我们这些所谓的社会精英，P都不是，却过着奢华糜烂的生活。在劳动人民面前，我这个伪精英感觉到了一股无形的力量。无论生活是什么样子，都要积极面对！”

经常因此同感而惭愧、而知足、而奋进……

“这一天是公元2009年5月2日，农历的四月初八，佛诞。”

丫弟，这一天对你也是一个新的开始，姐姐仿佛已经看见了若干年后的你！

“这个保洁员，我又无法确认她的年纪，我喊她大姐，心里还是有些不安。前两天我在租房的时候一直管房东喊大哥，最后一看身份证，比我还小五岁。把我给臊得。虽然本帅哥的年纪经常被人误读成80后，但也没必要诚心地去做人小弟啊。这个所谓的大姐，也许比我小很多呢，看上去已经是饱经沧桑。”

看到你这段，我又想起了你来成都直接跑到我办公室来报警那调皮的样子……，一晃快四年了！